以前手下跟我说过，他太难养熟。

再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他正赤着上半身安安静静坐在床沿边上，胳膊和背上带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伤。

可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湿漉漉的黑发服帖地挨着脑袋，看起来实在有点乖，没法想象他前半小时差点红着眼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我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浴巾，走到他面前，递了过去，示意他把乱滴水的头发和身子擦一下。

他抬起脑袋，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凶狠，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他突然伸出手环住了我的腰，嗓子似乎有些哑了，说起话来低沉沉的：

“我痛，帮我擦擦。”

这不是挺亲人的吗？我思忖着。

毕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崽子，我也并未拒绝他的亲近，放任他的一点点的动手动脚，边想心事边帮他擦干净了头发。忽地，他拉过我的手腕，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吃痛，皱起眉下意识地要抽回来。

他硬拽着不让我动，嘴唇在那一圈红红的咬痕上蹭了蹭：“还生气吗？”

他和我熟了以后就经常抓着我咬这咬那，刚开始是让我感到生气。后来慢慢习惯了，心被磨软了，我也就权当他是个不懂事的狗崽，揪着主人磨磨牙。

我拍开那两只挂在我腰上的手，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悠着点，别给我弄出人命。”

平时要处理的事务太多。

那天我招呼手下进来给我揉揉肩捶捶背，半天没见着人，才知道已经被他硬生生堵在门外。他把门重重关上，隔绝了我手下在门外的声声叫骂，沉着脸走到我的身后：“你以后可以只吩咐我这么做。”

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而后是他的嘴唇在咬过的皮肉上轻轻摩挲一番。

我被他的幼稚行为气笑，抬起手肘撞了撞他。

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别人在大哥面前争风吃醋，我本来还想数落他，好在他咬完我后乖乖地按摩起我的肩膀，我闭上眼睛，舒服的快要睡过去。

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造反。

当我得知他已经解决了所有与我亲近的心腹的时候，我已经被他锁在了房间里，沉沉的铁链锁住了我的手腕。我愣愣地靠在门上，听着门外撕心裂肺的求饶和哭喊，我似乎能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点点鲜红溅在脸颊。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身子落空，猝不及防掉入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怀里。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我转身愤怒又惊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条皮质项圈，长长的链子垂在他的身前，他的侧脸染了不少鲜红。

那双眼睛黑沉，他掐着我的腰侧，勾着我的脖子，低下头在我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铁锈味很快就溢了出来，被他一点点舔掉。

他抱起我坐在床沿，把项圈上的链子放在我的手里，垂着头用尖牙一点点咬着我的喉结：

“以后能不能只做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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