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字母圈那年,我是一个社交废物。对于一个读高二的小朋友来说,所在的班级就是社交的全部,社交的全部就是一个封闭式的斗兽场。
六十几个小神兽欢聚一堂,精力的总量是恒定的。
众人的认可或是讥讽聚焦了一部分人,注定就匀不出给剩下的人了。一场无限游戏被玩成了零和博弈。
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服装品味拉垮或是刘海油腻的缘故,班级评十几个优,我没有一个投我一票的朋友。
虽然人坐进了斗兽场,但没有同神兽们竞技的资格,因为我是一棵植物。
02
在遥远的千禧年,网上聊天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素昧平生之人激情对线,询问着“你是GG还是MM?”
微信兴起之后,大家的社交半径又回归了熟人社会。
唯有字母圈交友群仍留有古早聊天室当年的几分云谲波诡,只是大家互相询问的内容变成了:“你是贝吗,你在不在北京?”
我有限的年龄跨度通过劈叉的方式刚好够到了两个时代。相隔十年的回潮,我愿称其为互联网社交“文艺复兴”。
我在一个当年红极一时的约X软件,首次为自己的第二人格找到了一个家庭。
03
在那个网络未大兴“屏蔽狱”的时间节点,我通过关键字搜索,误打误撞,进了一个以天津为据点的同好群。
坐镇的群主是一个风韵过人的女S,正宗天津大姐jié姐jiè。
她并非倾国倾城貌,但像三十五岁之后的巩俐,有一种母系氏族般温暖的号召力。
社群有她母仪天下和天津人民欢乐祥和的双重加持下,分外温馨。
不要忘了,天津人民,捧哏界的六边形战士,四两拨千斤的幽默天赋,人均社交牛逼。
群友也给幼小的我带来了震撼,比如两个南开大学毕业的叔叔。老叔叔租了一个民居深处的店面,前半部分做美甲,更隐蔽的地方是私人TJ室。亮灯牌的前台背景墙,是他圈名的谐音缩写。
小叔叔是个银行中层,日常西装革履(银行制服),是我接触过最古早接近温文尔雅、斯文败类型的气质。
初入圈子,我对这两个“人类高质量高学历男S”产生了仰慕的怦然心动。
最神奇的是一名职业道士,业余爱好研习玉雕,脱下道袍的时候过着背心裤衩的日常生活。他给我寄过一个包裹,画了一道保佑我高考顺利的符咒,还有一个他雕的,奇糙无比的一只蜘蛛。
还有一个大男孩,每天乐乐呵呵傻傻呼呼的,他后来跨越大半个地球来见我,他是我的初恋。
在这一套人员配置之下,我不但和职业道士每天苦学连天津文明城区人都羞于表达的“崩锅”之类深入骨髓的天津土话,还增加了南方人所不具备的贫嘴的技能点,社交牛逼症初见端倪。
04
社交废物的内心,最想得到众人的注意力。
好在,得到注意力甚至引发人群的狂欢,对于同好群里的年轻女孩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只用放一张照片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特别迷恋一种叫“群调”的集体宗教神秘主义活动。
我其实也就是十来个在线S,激情陪伴网调。集体剧本创作,你一言我一语,接龙似的描绘盛况空前的场景。
作为女主角,可以获得三重享受:
阅读为自己量身定制的H文的颅内刺激;
被众人公开虚拟揩油的羞耻感;
最重要的是,被十多个人簇拥着,放到聚光灯下,被当作主角来对待的成就感和满足。
是的,字母圈世界里让我最爽的,竟然是社交上被关注的满足。
当然,我也在那个群见证了第一次塌房事件。
群主女S大姐姐跟我无意中说起,我所仰慕的两个人类高质量S,都曾纷纷拜倒在她生石榴裙下,想被她TJ。
我:???
我学会了一个真理,字母圈食物链的顶端永远属于女S。
05
我奇怪的社交技能点在字母圈彻底释放了出来。字母圈就像一道奇怪的任意传送门,隐蔽地联络到了人最私密却也最信任的部分。
通过这道传送门,我和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人成为了朋友。他们有律所合伙人,有成功的创业者,有高校教授,有中科院的青年导师,有企业高层,有超多超多优秀的大学生······
不知道是不是接近“穿一条裤衩”,知道彼此小秘密的交情,还是因为作为满肚子干货的智慧兔,我精通成人玩具的选购和束缚皮具的舒适度改良,我收获的友谊都特别温暖,特别紧密。
在字母圈发扬光大的社交牛逼症,满满在反哺现实生活里的我。社交成了我最擅长的技术,包括娴熟的捧哏技术,出其不意的幽默感,和在留学生圈子欢快宣布我经营成人用品然后被所有人瞬间记住的绝对自信。
入圈八年,其实不是我牛逼,也不是社交牛逼,其实是字母圈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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