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海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关键是,我们有良好的默契,尤其在面对彼此的朋友时。圈子里,有一些规矩,很少会被拿到台面上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们真正的关系,在朋友面前,向来都是绝口不提的。
这无关体面,更无关尊严。
主奴之间,是一定不会共享朋友关系的。说直接点,这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对方。
比如一对男女两情相悦,在修成正果之前,必然要让对方,融入自己的关系网里。从认识普通朋友开始,到同事亲戚家人,这是一个漫长又揪心的过程。倘若某个男人,整日里把爱情和陪伴挂在嘴边,但你连他一个兄弟都没见过,那这个家伙一定满口谎言,背地里的好妹妹,指不定还有多少个呢。
为什么很多人,只要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分手后,就很难再重新开始?
大多是因为,太累了。
合脚的鞋子,分为两种,一种,是鞋子被脚改变了,另一种呢,是脚被鞋子改变了。无论哪一种改变,过程肯定都不会轻松。用心去了解呵护一个人,从熟悉到陌生,从铁杵磨成针,太累。把一个人从朋友圈里慢慢删除,再小心翼翼换上另一个,更累。
男人的成长,大多是从第一次借钱开始的。女人的成长呢,更多是从见识男人的始乱终弃开始的。
所以面对任何一个,我真心付出过的男人,我都不想,让结局来的太早,也不想让再见说的太快。
我和老海至今,几乎都没怎么见过对方的朋友,我们为的,就是让彼此的关系,发展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曾经一直不理解立哥,立哥离婚后净身出户,把城里的房子留给前妻,辞去工作,自己背上行囊,走上了一条,炮火连天的不归路。
立哥偶尔会来魔都找我,聊聊路上见过的,各色各异的女人,高矮胖瘦,黑白美丑,应有尽有。每次只有我提起,俄罗斯的大姑娘,小小竹排江中游,立哥才会沉默一小会儿,好像在为自己的小兄弟念经祈福。
我有一次立哥,哥啊,你这整天在外面,奔着女人跑来跑去,居无定所,不累吗?
立哥竖起食指,左右摇摆向我解释,你不懂,男人真正想要的自由,你不懂。我可以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个新的女人,这种快乐你怎么感受的到?
我说我也可以啊,我每次出差到一个地方,也能换一个新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立哥不再摇摆食指,换成手背向前,伸出的手指,也换成了中间那根,表达对我的不屑。
我只好也摆出我的招牌姿势,右手握拳,大拇指放在中指和食指中间,冲上去猛击立哥胸口,回应我的小肚鸡肠。
后来我慢慢也就明白了,立哥的追求,其实和我没什么区别。
为的就是斩断千丝万缕,孑然一身,活的自在。
我抱着装满冰块的可乐杯子,偶尔装模作样吸上几口,和晴朗聊些无关痛痒的事。晴朗的妹妹,阳光,索性低头玩手机。老海捏了薯条,蘸起番茄酱来蜻蜓点水,倒也悠闲自得。
我刚想讲个笑话,活跃下气氛,阳光忽然站起身来,举起手边晃边喊,姐夫,姐夫,这里啊。
姐夫?阳光的姐夫?也就是晴朗的老公了?
我忽然有点大脑混乱,难怪这姑娘今天这么不在这,我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太久不见有些生分,没想到,竟然不声不响的,有了老公。
顺着阳光挥手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瘦小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像是披在骨架上,脸上颧骨突出,眼睛还算明亮,也挥手走了过来。不过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好像有点高低肩。
我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家伙,分明是当时,我给了两百块钱,叫来骂晴朗的男生。
不过几年时间,他竟然瘦了这么多。
我再一次感觉浑身燥热,“姐夫”也走了过来,看见座位上的我,忽然就停住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开口,是你?
缘,从来都妙不可言。我感到惊讶的,不是这个男人怎么就娶了晴朗,而是,这几年的夫妻生活,他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本来一个帅气的大小伙,现在瘦成这副模样,我见犹怜。行走的人干,也不过如此。
罪魁祸首呢,就坐在我对面,抱着全家桶欲语还休,反而胖了几十斤。
我回头看向晴朗,啊哈,金屋藏娇哦?不给解释解释怎么勾搭上的?
晴朗本想伸头过来,刚起身,胸部差点把桌子掀翻,还好老海及时按住桌子,逃过一场劫难。
我只好伸头过去,晴朗把胸按住,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说话,那天我们不是出来了么,后来我气不过又回去找他了,这家伙坐在那拿着两张毛爷爷傻笑,我上去就踢了一脚,他的腿就断了。。。
所以,你就对他负责,嫁给他了?
晴朗的声音更小了,哎呀,不是啦C姐,是他非得追我,他说,他喜欢我的胸,喜欢的要发狂。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心情复杂,只能回头看老海,老男人正低头专心嘬薯条,见我看他,一口把薯条吞了,拿了包番茄酱挤在薯条盒子上,举起来笑嘻嘻的说,
你们要不来试试?这个番茄酱,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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